在上海市浦东新区的大团镇，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。
死者是一个名叫东东的三岁小男孩，生前惨遭毒打与虐待，手脚与头部均被红色塑胶袋密封，整个身体被包裹在被子中，连呼救求生的机会也没有。
小东东死于家中的卧室里，被发现时已经完全断了气。综合东东的死状来看，此案明显是他杀。
东东被发现时
那么，幕后真凶究竟是谁？凶手为何要虐杀年仅3岁的孩子？
3岁男孩惨死家中
2015年11月24日深夜，大团派出所的民警接到一通情况危机的报警电话。
“喂，110吗，我的侄儿好像没气了，地址是永春东路……”一个名叫萧静谭的妇女急得直哭，面如土色，浑身都在瑟瑟发抖。
民警火速赶至永春东路的一家商住两用的店铺，而案发现场便在店铺二楼的卧室之中。
打开卧室大门后，民警看到一床隆起的红色被子。掀开一看，竟是一个浑身赤裸、纹丝不动的小男孩，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。
那一瞬间，现场的民警被惊得目瞪口呆，喉咙仿佛吊着千斤重的铅，愣是发不出声来。
事发房间
“小孩的头部、面部与身体被塑胶袋封得死死的，手和脚也被麻绳捆绑，根本动弹不得。”民警陆晓东沉重地说。
“头部有明显外伤，皮下组织有大面积出血的痕迹，生前肯定遭受了极端暴力的殴打。”法医说。
若说青少年与成年人被害，尚且可以理解，凶手大概率是与之有矛盾与纠纷的人。
然而，一个年仅3岁的孩子，连法定入学年纪都没达到，更没有踏出社会一步，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，怎会与人结仇，遭人虐待致死？
为此，民警怀疑凶手应该是东东身边亲近的人。
东东的鞋子
经民警调查，店铺的二楼住着一对来自山东的夫妇，育有两个儿子，年龄分别是10岁与3岁，而死去的小男孩正是两人最小的儿子。
据夫妻二人的嫂子萧静谭表示，案发前几日，她的丈夫与东东的父亲结伴回老家。而萧静谭则只身一人留在家照顾孙子。
11月24日晚上八时左右，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，空气阴冷潮湿，凉意阵阵。萧静谭正在卧室哄孙子睡觉，突然听到一声铃响。
“嫂子，你在干嘛，睡了吗？”打电话的是东东的母亲曹清蕊，语气略带急切。
“没有，怎么了？”萧静谭关心道。
曹清蕊（白衣）
电话那头，曹清蕊呼吸急促，表情紧张，双手攥在一起，支支吾吾道：“嫂子，你能不能过来一趟？”
萧静谭简单应答了一句，立刻动身前往东东家。尽管隔着电话，萧静谭仍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与恐慌，仿佛即将发生一件可怕的事。
为了以防万一，萧静谭抱着孙子，叫上自己的妹夫一道前往。谁承想，来到店铺后，才发现曹清蕊正与大儿子在一楼看电视。
当下，萧静谭哭笑不得，紧张的心稍稍放下，佯装生气道：“外面还下着雨呢，又冰又冷，大晚上叫我来干嘛，我还带着孩子呢。”
曹清蕊的脸突然绷不住，哀声痛哭起来，眼泪鼻涕直流，看起来十分委屈。
萧静谭看不得这可怜模样，心又立刻软了下来，拍了拍曹清蕊的背，轻声安慰道：“没事没事，我不怪你了。”
凶手是母亲
“诶，怎么就你们两个，东东呢？”萧静谭望了望四周，愣是没看见小侄子的身影。
曹清蕊欲言又止，嘴唇不住地颤抖，双手捂着脸继续痛哭。
萧静谭顿时感到不对劲，连忙问大侄子：“你的弟弟呢，在哪？”
只见东东哥哥双目无神，仿佛刚经历了塌天大祸。他用手指了指上方，缓缓道：“二楼。”
萧静谭妹夫连忙冲到二楼，不一会儿，突然失声大叫：“嫂子，不行了！不行了！”
萧静谭被吓得心颤得厉害，加快脚步来到二楼，而后亲眼目睹了令人心悸的恐怖画面。
“我被吓死了，直接倒在地上。东东的身上缠着红色的胶布，没穿衣服，光着个屁股。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，我也没敢看。”萧静谭回忆道。
妹夫也被吓得不轻，大着胆子靠近东东，想看看还有没有救。
他小心翼翼地拿手指按压东东的脉搏，随后绝望地说道：“不行了，全身都硬了，没气了。”
眼前的一幕十分诡异，令人不寒而栗，萧静谭与妹夫均被吓得魂飞魄散，待在原地发愣了好几分钟，过了许久才想起报警。
在绝大部分的暴力事件中，犯人都会在施虐之前，用胶带将受害者捆绑，使之不得动弹，将其视为任凭自己蹂躏的猎物，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。
东东的四肢与面部口鼻均被胶带缠绕，说明犯人不想让其说话、哭泣或动弹，想将其牢牢拽在手中。
令人疑惑的是，东东的尸体位于二楼，楼下便是曹清蕊与大儿子。即便有小偷作案，他是如何在曹清蕊母子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房子，又是如何在杀人后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？
因此，警方认为陌生人失手杀人的可能性不高，最有可能作案的应当是正在一楼看电视的曹清蕊，即东东的亲生母亲。
萧静谭也表示，在看到东东的死状后，她曾气得对曹清蕊破口大骂，痛斥她没有看管好孩子。不想，曹清蕊竟亲口承认自己殴打了儿子，并懊悔不已。
“她当时一直哭，还说‘嫂子，你别骂了，孩子都这样了，骂了也没用’。”
曹清蕊
萧静谭的话无疑向警方间接透露了曹清蕊便是杀害东东的凶手。然而，当民警对曹清蕊进行询问时，她却一反常态，紧闭嘴巴，一言不发。
日复一日的家暴
“我们侦查完现场，问曹清蕊问题时，她整个人懵掉了，没有回答什么问题。为了防止她逃跑，我们就先将她控制在现场，再带回局里。”民警陆晓东说。
11月25日凌晨1时，东东的母亲曹清蕊被带到派出所的审问室，进一步接受审讯调查。
当被问及有没有杀害东东时，曹清蕊淡淡地说：“记不清了。”
此时的曹清蕊平静地宛如一潭死水，眼神逐渐黯淡，渐渐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缓和了一些。虎毒尚且不食子，曹清蕊会是杀害东东的真凶吗？
据相关人士爆料，曹清蕊经常对儿子进行家暴，心情稍有不顺，便肆意殴打。
嫂子萧静谭说：“之前就经常听说她打孩子，然后有一次我亲眼看到，连头都打破，出血了。我当时气得给我老公打电话，让他赶紧来一趟。”
与此同时，萧静谭还表示，在案发前几日，她还看到东东的身上遍布伤口。
“有一次，我带东东去买衣服，发现他手臂上青了好大一块，就问他怎么搞的，他就瞅瞅妈妈，不说话。”
萧静谭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“曹清蕊说是她打的，我来气了，就问她为什么要打孩子，她说东东找人要东西吃。”
更为奇怪的是，曹清蕊平时只打小儿子，经常只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相反，对于大儿子，她反而能温柔对待，十分爱护。
经调查，民警发现了隐藏在这起家暴虐杀案背后的婆媳矛盾。
据悉，大儿子是由曹清蕊一手带大的，是她的心头肉。而小儿子东东则是由婆婆照顾，甚少接触母亲。
提到小儿子，曹清蕊曾面露厌恶地对萧静谭抱怨：“我就是看他不顺眼，哪里都不顺眼，一举一动都跟他奶奶一模一样。我看其他孩子都好，就是讨厌他。”
2015年8月，由于婆媳关系恶化，曹清蕊便将东东接回家自己照顾。
然而，曹清蕊并未将两个儿子一视同仁，而是疯狂地虐待小儿子，将其视为出气筒。
很显然，曹清蕊就是将对婆婆的讨厌情绪转移到儿子东东身上。虐待长辈不成，就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出气。
“我苦口婆心地劝她好几次了，让她不要打孩子，有气回去跟婆婆吵，但她都不听。农历八月初二带回来的，整整70天，就给打死了。”萧静谭伤感地说。
在萧静谭的强力佐证下，警方立刻将曹清蕊视为重大嫌疑对象。
另一边，东东的父亲瞿溪通在得知儿子遇害的消息后，火速从山东赶至上海，同时也带回来了另一个秘密。
“她有很严重的强迫症，不是一个正常人，没法治疗，只能靠药物吊着，控制好心情，吃完药就倒头大睡。”瞿溪通说。
据瞿溪通表示，他与曹清蕊已经结婚10年了，妻子在患病之前，一直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，对任何人都很和气。
然而，就在怀上二胎东东时，曹清蕊的好性情一去不复返了。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激发了永无止境的家庭矛盾。
难以控制的强迫症
“怀二胎时，天气热，老鼠特别多，我就下了老鼠药。后来没清理，老鼠就长蛆了，她看到了，受不了，就得上了这个病。”瞿溪通说。
自从被死老鼠吓到后，曹清蕊的性情大变，行为举止也越发反常，看到任何东西都嫌脏，就连经过垃圾堆也觉得恶心，回到家必须立马洗澡，经常洗得脱了皮。
对此，曹清蕊与家人的矛盾日益加剧，甚至多次产生轻生的念头。
家人甚是不解，经常劝其不要一天多次洗澡，可曹清蕊根本不听，又哭又闹硬要洗澡换衣服。
经医生诊断，曹清蕊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，需要用药物控制病情。
而后，东东交由奶奶抚养。瞿溪通则带着妻子与大儿子来到上海大团镇，做起了家电生意。
2015年11月22日，因老家有事，瞿溪通便将两个儿子交给妻子曹清蕊照料，自己去了趟山东。不想妻子竟在他离家期间发了病，酿成了这场无法挽回的悲剧。
“我估计她那几天没吃药，连店门也没开。之前都是我给她弄药，她自己不会吃的。”瞿溪通推测道。
事发房间
调查完瞿溪通后，警方立刻申请对曹清蕊进行精神鉴定。结果显示，曹清蕊被认定为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，她也需要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。
在长达几小时的沉默与冷静后，曹清蕊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杀人罪行，言语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，一边阐述，一边流泪。
“昨天晚上，他碰到了垃圾桶，我觉得很脏，很恶心，就给他洗了澡。刚要给他穿衣服，他就光着身子到处乱跑，把地板踩得都是印，还爬到床上去，我当时就被气得不行。”曹清蕊说。
东东的种种行为皆犯了曹清蕊的大忌，以至于她的强迫症爆发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。而后，曹清蕊拿起一把痒痒挠，对东东进行了一番痛打。
由于担心孩子还会继续乱动，曹清蕊便用胶带和绳子将其手脚绑起。当时，东东的眼睛一直悲伤地望着曹清蕊。她不敢直接对视，又用胶带将其眼睛也蒙上了。
经过这一系列操作后，曹清蕊便将东东丢在床上，去照顾大儿子了。
整整24小时，直到第二天晚上八点，曹清蕊才恢复平静，返回二楼看东东的情况，才发现他已经一动不动了。
面对东东的死亡，曹清蕊的胸口隐隐作痛，懊悔不已，哭诉道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，我也不想这样，我要是没病，肯定对他好好的。我现在天天想他，每天做梦都梦到他。我当时要是吃药就没事了，我真的很后悔。”
由于曹清蕊是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，法律会酌情减轻刑罚，但要结合情节严重程度进行量刑。
曹清蕊
2016年4月，曹清蕊被法院以“故意杀人罪”提起公诉。此时，丈夫瞿溪通已经带着大儿子回到山东老家，但表示会等待妻子出狱。
“你会原谅她吗？”记者问。
“会，她是病人啊，她不是正常人。如果是正常人，我就不会让她出来了。”瞿溪通黯然神伤道。
东东的惨死令人痛心，但最痛苦的无疑是当事人曹清蕊。尽管病情不可控，但亲手杀子已成事实，曹清蕊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，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。
此案也给社会敲响了警钟，对于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，家人应该做到全面的监护与照料，才能避免惨剧的发生。
